直銷企業如新遇到空前危機。1月15日至16日，美國陸續有8家律師事務所發布聲明，宣布代表投資者對“如新”公司提起訴訟。

　　1月15日《人民日報》報道指出，如新公司通過宣傳冊和編造的廣告，夸大自己的信譽和影響力，并涉嫌違反中國法律搞傳銷。第二天，中國政府部門宣布調查如新公司，如新在美國的股價暴跌，從1月14日的136.47美元跌至16日的84.80美元。至截稿時，已經跌至79.47美元。

　　路易斯安那的KSF律師事務所發布的聲明指出，他們注意到，在如新公司違法活動被披露前夕，以及上述股價變動過程中，如新公司內部人士拋售了4900萬美元的股票。由該所的合伙人、路易斯安那州前總檢察長小查爾斯·福迪發起的訴訟目標是，查清楚如新公司及其高管是否違反了州和聯邦的證券法。

　　1月20日，如新（中國）日用保健品有限公司發布公開聲明稱，該公司對于媒體報道中提及的若干問題高度重視，目前正在配合國家有關部門進行溝通和核查。

　　目前，不僅中國工商總局調查如新是否違反中國直銷行業相關法律法規，中國商務部也表示正在對如新進行調查。

　　從此前做空機構香櫞針對如新的做空報告，以及阿克曼針對“康寶萊”的做空報告來看，核心內容皆針對企業違反中國法律。資本市場多位人士猜測，此次如新股價暴跌的獲利者為做空機構。2012年以來，做空機構連續針對如新、康寶萊等依賴中國市場的直銷企業發布做空報告， 中國式直銷的法律風險已經成為做空者的鎖定目標。

 

　　直銷的硬傷

　　如新（中國）公司在其公開聲明中表示，公司一直在中國依法合規經營，并公開定期接受有關部門的監督檢查，因此得以持續穩健的成長。對于任何違法違規違紀的個人和行為，一旦調查核實后，公司將嚴懲不貸。

　　但此次《人民日報》報道所指，皆不僅只是直銷企業的直銷員個人行為，而是直銷公司本身的經營模式。報道揭露如新公司的法律風險主要集中在涉嫌非法傳銷。其中具體包括存在宣傳虛假信息及組織大型聚會涉嫌“洗腦”，“越界”銷售，“越產品”銷售，銷售人員存在分層級、多層次計酬等等。

　　國務院參事室特約研究員姚景源曾表示，直銷與傳銷的本質區別在于銷售過程中有無分層級。此外，“越界”和“越產品”銷售也都是屬于違規行為。

　　根據《禁止傳銷條例》和《直銷管理條例》，中國的直銷企業只允許單層次直銷，不允許直銷團隊發展下線，不得實行多層次計酬，直銷員獎金最高不得超過30%；直銷企業只能在國家經過審批通過的制定區域內開展直銷業務，銷售同樣經過國家審核通過的規定產品；此外，直銷企業及其分支機構不得以繳納費用或者購買商品作為成為直銷員的條件。

　　此次《人民日報》報道稱，想加入如新“中國”公司，首先要以零售價購買500元的如新產品，才能成為九折優惠顧客；此外，銷售人員自上而下分為多個等級，級別越高，所能收取的提成比例也越高。

　　此外，如新在直銷終端銷售的產品超過100種，而商務部公開信息披露，截至目前，如新（中國）公司在只能在19省（區、市）25市（州盟）151區（縣）銷售3類84種產品。

　　以上幾項指控一旦被工商部門和商務部獲得確鑿證據，如新將會被認定為涉嫌傳銷，按照規定，工商部門將對非法傳銷的組織可進行取締，商務部將對涉嫌傳銷及違規經營的直銷企業可吊銷其直銷牌照。

　　“一旦如新不幸留有證據被查處，將面臨災難性的后果。并且，這種災難將是行業性的。”國內另一家直銷企業管理人員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說，“因為，如新被指出的很多問題本身就是行業性硬傷，所有企業都難以避免。”

　　比如，上下線、多層次計酬等現象在國內直銷行業其實十分普遍，而真正的直銷離不開多層次的特點。“不靠這種方式，企業就無法生存；靠這種方式，就違背了法律。”該人士說。

　　此外，所有的直銷企業雖然只能在國家審批通過的范圍內銷售規定的產品，但是每家公司都是一個持續發展過程，投入市場的產品肯定越來越多，嚴格來說新品只能通過非直銷渠道（經銷商、直營門店等）進入市場，但最終很難控制這些產品不會進入直銷員手中，此外，直銷員本身又是流動的，企業對直銷員的終端銷售地點根本無法監管。

　　“正因為行業具有硬傷，因此，如新被查事件引起了整個行業的高度緊張。”該企業管理人員表示，連續多日來，該公司已經下文督促所有相關工作人員嚴密關注“如新事態”進展，并加強內部管理。

 

　　做空者的盛宴

　　如新是繼雅芳之后第二家獲得直銷牌照的企業，商務部2006年7月頒發第一張直銷牌照至今，目前共有43家公司獲批直銷牌照。但是，只有如新和康寶萊等少數幾家企業最受投資者關注。

　　此次，做空者成最大贏家！如新受遭工商局、商務部調查以來不到一周時間，其股價已從130美元/股下跌至79.47美元/股，下跌幅度高達近45%。

　　受此連累，同為每股上市公司的另一直銷企業康寶萊股價也大幅跳水，上周以來的股價已經從80美元/股下跌至70.20美元/股。

　　如新和康寶萊相繼在2012年及2013年成為做空機構的做空標的。但過去兩年，做空機構并沒能在這兩家公司掙到錢。

　　做空機構香櫞在2012年發布調查報告稱，實際上如新做的是傳銷，而傳銷在中國是非法的。由如新大量依賴中國市場的收入，香櫞因此質疑，這家企業將要面臨的法律糾紛將直接造成其收入的巨大損失。

　　但事實上，上述報告發布導致其兩個月內股價下跌超過了25%。但此后，如新并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在中國業績突飛猛進中大幅反彈。

　　2013年1-9月，如新在中國大陸的銷售額達6.674億美元，占公司總銷售額的近三分之一。該公司曾預計，今年公司收入將增長22%-25%，每股收益將增長25%-30%。據上述直銷企業管理層估計，如無意外，如新（中國）2013年應該過10億美元。將創下歷史新高。

　　與此同時，2013年，如新股價上漲近4倍，從30美元上升至130美元。

　　康寶萊去年上半年也刷新歷史業績達23.43億美元，其中中國業務持續高速增長，同比增長39%。今年在做空者比爾·阿克曼和做多者大衛·艾因霍恩的對決中，其股價從2012年底的35美元/股上漲到上周的83美元/股，做空方浮虧達60%。

　　“股價經過暴漲后本來就越來越脆弱，”上述直銷企業管理者說，“當這些上漲的股價更多的依賴中國市場業績時，投資者對中國市場增長的可持續性會越來越敏感。”

　　這給做空者提供了絕佳翻身機會。此次，做空者給如新布了一張大網，不僅有針對性的媒體負面報道引發了工商部門和商務部的核查。在美國，如新還面臨八家投資者的起訴。除了KSF律師事務所，宣布提起訴訟的還有紐約、亞特蘭大、賓夕法尼亞州和加利福尼亞州的其他7家律師事務所。

　　紐約羅森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非利普·金表示，調查的重點是如新公司是否違反了中國法律，以及是否及時向投資者披露了相關信息。他們已經受到很多投資者的委托，準備在幾天內提起訴狀。

　　一切有待中國調查結果的出爐，但有資本市場人士認為，對于做空機構來說，一次兩次的成敗并不能挫敗其斗志，因為在中國直銷市場現有法律條件下，中國式直銷的硬傷難以消除，做空者總有機會。